文/谢洪伟 营冢鸟是一种鸡形目鸟,它跟南美麝雉一样富有传奇色彩。有关它们的传奇,是由一位参加过麦哲伦1519~1522年环球航行的探险家安东尼奥•皮加费塔最早提起的。据安东尼奥说,他在南方的岛屿上发现了一种“鸡”,产的卵比母鸡身体还大。这种鸡把卵埋在腐烂的树叶堆里孵化,自己则不孵卵。 当时,人们把安东尼奥的话视为无稽之谈,不予理会。几百年后,一些欧洲移民迁往澳大利亚沿海定居。他们发现当地有许多大树叶堆,起初,这些移民还以为那是当地土著居民的孩子做游戏时堆起来的堡垒,还有人认为那是土著居民死后的坟墓。1840年,博物学家约翰•吉尔贝特第一次扒开了一个大树叶堆,他惊奇地发现“墓冢”里埋的竟是鸟卵。 从此以后,人们才相信安东尼奥所言确有其事。后来,大家把这种营造大树叶堆的“鸡”称为营冢鸟。不过,安东尼奥的说法也确有它不真实的一面,那就是营冢鸟的卵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大,而只有185克重,相当于母鸟体重的12%。当然,相对于鸡蛋来说,这些卵大多了,因为营冢鸟的外形和大小跟家鸡差不多,而鸡蛋的重量只有50~60克,相当于母鸡体重的4%。 营冢鸟总共有12种,均产于澳大利亚、新几内亚,东南亚菲律宾群岛、萨摩亚群岛等地的丛林地带。在分类学上,鸟类学家把它们划入鸡形目冢雉科。营冢鸟很多有趣的行为已渐渐为人们所认识。人们目前知道得最多的,是产于澳大利亚南部的眼斑冢雉,也就是安东尼奥最早提起的那种营冢鸟。 眼斑冢雉生活在丛林之中,体长65厘米,羽毛呈浅褐色,有许多白斑。它们的脖子很长,且光秃无毛。雄鸟的脸呈火红色,颌下的肉垂呈鲜黄色。每年进入繁殖季节的时候,丛林间便出现了雄眼斑冢雉忙碌的身影。它们用大爪子不停地在地面上挖掘,最后挖出一个大坑,坑深1米,坑口直径达4.5米。然后,它们又在周围收集来大量的干树叶、干草等,堆积到大坑里。大坑填满后,它们还要继续堆积,直到高出地面1.2米,堆的直径达3~4米,才算大功告成,树叶堆建成之后,下一步就是等待老天降雨了。待树叶堆被雨水淋湿以后,雄眼斑冢雉又开始往上堆积沙土。沙土层可厚达0.5米。 读到这里,您可能要问,雄眼斑冢雉为什么要这样大兴土木,建造这么庞大的树叶堆呢?跟安东尼奥说的一样,包括眼斑冢雉在内的所有营冢鸟都不像其他鸟那样用自己的体温孵化幼雏。大部分营冢鸟是依靠树叶堆里的树叶腐烂发酵产生的热量来孵卵,如眼斑冢雉;还有些营冢鸟甚至可以利用阳光的热量或火山活动产生的热来孵卵。 雄眼斑冢雉的“伟大工程”初步完成后,树叶开始腐烂,当发酵产生的热量使堆内温度达到33.3℃时,它便在堆顶建造一个卵室。直到这些步骤全部完成,雌鸟才被允许登上大树叶堆顶,在卵室内产下一枚卵。产卵后,雌鸟必须马上离开,由雄鸟将卵安置好。就这样,每隔2~3天,雌鸟产下一枚卵,总共可产35个。 奇怪的是,雄鸟总是把卵的尖头朝下竖着把卵放好,跟其他鸟卵平放的方式不同。这是为什么呢?经过研究,鸟类学家们发现,所有营冢鸟卵内都有一个活动的气室,如果它们的卵是平放的,气室就会移到胚胎上方。随着发育,气室会越变越大,压迫胚胎。因此,营冢鸟总是把卵竖着摆放在卵室内。这样,就跟其他鸟类一样,气室总是在卵的钝头了。 随着树叶发酵,热量越积越多,卵室温度也随之升高。如果温度有过高的趋势,雄眼斑冢雉赶忙将沙土扒开,使热量散发出去。渐渐地,卵室内温度变低,雄眼斑冢雉又赶忙把沙土堆在树叶堆上。就这样,雄眼斑家雉一次次把沙土扒开,又一次次堆上,夜以继日地忙碌,不断调整树叶堆的温度,使堆顶的卵室温度总保持在33.3℃。观察记录表明,雄眼斑冢雉单单堆积一个大树叶堆就要花费4个月的功夫,调整室温,负责孵化,还要忙上7个月。因此,雄眼斑冢雉毕生从事的“事业”恐怕就是建树叶堆和孵卵。那些树叶堆真可以说是它们的“家墓”了。 那么,雄眼斑冢雉又是怎样精确地感知卵室内温度变化的呢?鸟类学家经过仔细观察发现,雄眼斑冢雉每天都要检查卵室内部的温度,在检查时,它迅速地在沙土层挖开一个洞,将头和上半身钻人洞内。如果温度稍有变化,它立即采取行动。因而,人们推测,雄眼斑冢雉的颈部皮肤等部位是非常灵敏的热探测器。鸟类学家吉尔贝特曾经巧妙地将一个电热器放在大树叶堆里,隔一段时间加热一次。这个树叶堆的“主人”因此上下奔忙,时而扒开沙土,时而堆上,为保持卵室温度恒定费尽了心机,那情景令人惊叹不已。 经过七周的孵化后,眼斑冢雉雏开始破壳而出。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雏鸟不仅要啄破蛋壳,而且还要从卵室开始挖洞,出生几个小时后才能见到卵室外陌生的世界,独立的生活也许从此就开始了,因为它们的“父母”对它们一点儿也不关心,视它们如路人。当然,雏鸟也可能不再需要双亲,因为它们出世不久,就可以笨拙地低飞,有时甚至能飞到矮树枝上休息。雄眼斑冢雉雏鸟一年后就可发育成熟,也能自己建造大树叶堆了。这种习性纯粹出于本能,因为它们从来没有向任何雄鸟学习过。 在柏林动物园饲养的小雄眼斑冢雉开始试着造树叶堆时,到处寻找树叶。工作人员清晨不得不给它们送来成车的树叶。到了黄昏时分,小雄眼斑冢雉就已经把这些树叶搬到一个角落堆了起来,然后又等着新的树叶运来。这种本能使得饲养员们也跟着受累,但他们也感到颇有乐趣。人尚且如此,对小小的眼斑家雉来说劳动量之大就可想而知了。难怪有些听了营冢鸟故事的人感叹地说:“真幸运,我没生在营冢鸟王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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