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叫仙槎河。自小龙瑶岭、中龙石陂两地发源,经灌溪过樟塘汇赣江。河长仅百里之遥,可这便是我们的母亲河,滋润着那千亩良田的母亲河。
说到河名之来历,早就不甚清楚了。但光从名字,想必又是来自某个神话传说。(因古之取名,善以传说来增加其灵性。)我也因学识不深,见识不广,到如今也道不出这“仙槎”两字之真义;更不敢妄自取义,累牍篇章,以误读者,而失其本义。
我家就住在仙槎河之旁的一个小村落,地属此河的中带,因先人讲究沿河而居,所以有幸品得这一湾清水。仙槎河,河面全境整体不宽,深浅不一,沿河风景也就各异了。险崖回旋,垂壁深潭之静状藏于山林之中;芦苇相依,群鸭嬉水之动态伴于小桥流水。所以,每有与水相傍之处,定有游水之人。河水的深浅,也就有善水者来试探了。我因不擅水性,也就只能从他人口传,来更深入地了解此河了。
我于此河有两段渊源。一次因同小孩嬉玩,从河堤上往水里跳,而把脚割伤。鲜血染红了河面,但也镇定地往脚底撒尿并拨草药止血,可终于还是落下病根。如今,走起路来偶有拉筋之痛;另一次有些不幸:为了追捕一只落荒的鸭子,而陷入旋涡中,差一点搭上命。好在有人搭救,最终性命是保住了,却害得那人病了好几天。至今想来,还深感歉意。至此,我也更懂得了生命之可贵。生死真当在一瞬间而己,此后也便更加惜命了。
于是,我更怕水了。其实说到怕水,不是那时起,而是自打我下水那天起就已注定了的。记得还是在六七岁的时候,一个夏天的傍晚,村里的一群七八岁半大不小的孩子都喜欢到河里洗澡、玩闹。我孩童的好奇心,此时表现得非一般的强烈,但又惧怕爸妈责备,至始在岸上看着他们耍闹,时而也下水试探一两步,时而又退而远之,不敢与之同玩。可不知何时,一旁的弟弟早已混入水中,(他那时大概只有三四岁左右。)一个回旋流把他给冲走,急得大伙慌忙营救。可想,回家又是一顿挨打责骂了。至此,也就闹下这个“病”。
从那后,每每我都只能从她旁边走走。沿着河堤,踩在卵石子上,拾石子打水玩。有时也下到浅水区寻河中“宝物”。(不过些碎石烂瓦而已,有时真想能找寻到唐宋或明清的残物。有时真有找到,只是不认识罢了。)到夏天,傍晚时分,看着牛,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炫丽的晚霞。在东方,那轮半钩的明月,早已是按不住寂寞,也露出面了。此刻,气温也随之降落,一股炙人的热气也随哗哗的流湍,最终归于西天了。
在夏季,最爱的是在河畔的草丛里抓蚂蚱,那种体形硕大的,后腿最为有力,一跃足有好几米远。后腿一弹可把小手给弹开,有时也因弹得太痛,也只能让它逃跑了。它坚硬的牙齿也是会咬人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咬到,还留下两个牙印,且特别的痛,那种隐隐的痛。有时不慎被它给咬伤,我就用火烧疗法把毒痛给逼出(也就是用火把针烧红消毒,再刺开伤口,用手把毒液挤出。这是从一叔字辈老哥那学到的,我用此方法试过好多次,效果都还不坏。),但还是要隐痛几个时辰。可见,要抓到它也不是这般容易。
仙槎河最热闹时,要属时雨季节,可热闹是他们。每遇涨潮,便有胆大者,扛着罾网,拎着水桶到河边网鱼。星零地散布在河边高垄或水央平地,面朝着一片汪洋的黄潮,守候着网的动静,有时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的注视,一网惊呼,一网失望,其中的乐趣也只有他们可知,我便只有临渊羡鱼的份了。
唉!如今的河畔,己是好些年不曾看过了。她的容貌也只在记忆中,但心中对她的想念,也只有在这夜深宁静之时。时常还在记起,埋藏在河底几千年或上万年的老树。如今已被河水冲出水面,有的早就随河水,东逝他方,没了音信;有的埋藏河底,其中某节树干暴露水中,树径约一米有余,木质依旧厚实。它们深深的埋于河底,任凭河水洗去它最后一点遗骸了。我曾试过几次要把它掘起,可最终还是抗不过历史的巨轮。
但历历在目的,是2002年那几场大潮(听说是六十年一遇的)易了她的容。河面是渐宽了,水位却低了,河畔两旁的土地也给冲洗几丈宽。记得那一年粮食的产量也遭到了空前的残害,每家都只能在沙土里寻找些残骸。
可鱼呢,也见不得有什么好下场。那些年用雷管炸药,毒鱼药给盘中餐添了丰美的佳肴。现在也是该让它休息,回归到大自然,享受几天清静的日子,好好的共度天伦之乐了。但如今,雷管炸药已是没了,可毒鱼药呢,不知还会有谁家在半夜再来投点,收获些胜利品了。
回想这二十多年来,我于她支离破碎的了解,也便微存这些。但我真的不知她将来会是怎样,况且又不需我知。你说呢?
在这夜深宁静的时候,想想那湾清水,人是会感到倍加亲近。当然,也就更为其担忧了。
随着这些年生活水平的提高,乱砍滥伐的现象愈演愈恶,房屋乱搭乱建,土地破坏尤为突出。再加上这些年,拦河筑渠,灌溉农田,采沙挖掘等等,它的样子也不见从前,河水也不如先前清澈了。
唉,真不知有一天我们是要海葬,才会平息这股恶流,还是要用某种更奇异的方式结束此身。此时,也只有胡想罢了。
可听老一辈说,在以前这条河是可以通船的。是吧,那湾故乡的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