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古老的画纸产自哪里?我想,绝大多数人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在中国!”因为远在东汉,蔡伦就发明了造纸术,成为造纸业当之无愧的鼻祖。然而,考古学家们从开罗附近法老的墓葬品中,发现了距今已有5000年的精美纸画,这表明古埃及人至少在50个世纪前就已经掌握了造纸技术。
但这种古埃及画纸,与蔡伦使用树皮、麻头、敝布制造的纸完全不同,它直接取自生长在尼罗河三角洲的一种水草,名叫Papyrus,译作“纸莎草”。这是一种类似芦苇的水生莎草科植物,呈葱绿色,细长流畅的茎秆上顶着球状的叶簇,高达两米以上,状似一颗放大的蒲公英。古埃及人认为纸莎草的杆支撑了天空,而且代表着生命本身和一切生命的发源地——沼泽湿地,便把它与荷花(上埃及的象征)和椰枣树(埃及人重要的食物来源)一起,列为三种值得崇拜的植物。
莲花寓意古埃及人的精神,纸莎草则是古埃及人的物质象征。古埃及人用它的木质根制造家具;用它的纤维编制草席、篓筐、鞋子、绳索、细线;贫穷的百姓甚至用它和石膏黏在一起,做成他们在阴间的家——棺木。其中最有名的则要数纸莎草船了,在埃及前王朝时期,古埃及人便放弃了当时流行的用坚木制成的独木舟。他们把一捆捆的纸莎草绑成船身,并使两端逐渐变狭翘起,外伸形成长长的船头和船尾。接着,古埃及人还用粘土把纸莎草裹覆起来,防止纸莎草吸足水后下沉。坚固,轻巧的纸莎草船被认为是埃及新石器时代对人类的一大贡献。古埃及人凭借这种植物航行于尼罗河上,书写了一个又一个的传奇。根据《圣经》记载,摩西就是被放在纸莎草编的小船里,漂浮在尼罗河上被埃及公主救起的。
后来,人们又发现纸莎草可用来造纸。这可算是5000年前的古埃及人又一项独领风骚的发明,纸莎草纸代替泥、石、木、陶、金属,成了人们最好的书写载体。一时间不仅开罗草贵,而且风靡北非,远销欧亚。但由于制作成本高,当时只有地位显赫的人才能用纸莎草纸书写、画画,而且纸莎草纸的销售完全由宫廷控制,其制作方法属于机密,致使喜好记录历史的埃及人竟没有留下一字半句有关纸莎草纸的制作方法的记录。直到公元8世纪,随着唐朝造纸术的传入,纸莎草纸的地位逐渐被低成本的中国制造替代,而尼罗河两岸屡次被清算后,适宜造纸的纸莎草也不再生长,纸莎草纸这门古老的技艺最终沦为了绝迹。
如今开罗城中各家店主演绎的纸莎草纸加工过程是由一个名叫哈桑·拉加卜的埃及人重新发明的。我们只需一根擀面杖、一个木槌、两块棉布、一个块大石头就可以加工出一张仿纸莎草纸:收割回来的纸莎草先去掉绿叶,里面是甘蔗肉样的内芯,这就是制作纸莎草纸的核心材料。把这个内芯剖成细条,用水浸泡六天,去掉糖分;然后用木槌敲打挤出汁,再用擀面杖来回擀,将其中的水分彻底挤干;接着将挤干水分的纸莎草内芯横一根竖一根地交错叠放成方形或长方形,平摊到两层棉布中间,可以是一层,可以是两层,也可以是三层,层数越多越贵;最后,用大石头压紧挤出糖质黏液使它们相互黏结起来;三天后取出晾干,用象牙或者贝壳磨平草片的表面,一张相互粘连、结实耐用的纸莎草纸就制成了。纸莎草纸的特点是可以随意卷、折、揉、搓、不怕潮,即使撕裂或者拆离,仍然可以再造成纸。现代纸张最多能保存50至100年,但纸莎草纸可以保存数千年之久。
纸莎草画是随着纸莎草纸的发明而诞生的一门古老绘画艺术。草画的题材大多取自于卢克索神庙的壁画及神话传说,描述着古埃及人的服饰、生产工具、生活用品、祭祀供品、动物与人的关系。浅黄色粗纹纸配上精美的古画,色彩绚丽,画风古朴、简洁而凝重,给人以特殊的美感。埃及国家博物馆收藏的许多纸莎草画已经如木乃伊一样久远了,这些留着毛边保留着植物原始形态和粗糙肌理的画,将古埃及文明展示得淋漓尽致。 |